文/李川
北风萧瑟,大地裂口。和亲人永隔,是这个寒冬最心碎的痛。
1
我最近听闻了太多糟糕的消息。他们大多与老人、死亡、医院、殡仪馆有关。
都是非正式的传说。来自朋友圈,来自散步时的喟然叹息。
一个同事的外婆,82岁,感染了,去世了。殡仪馆人太多,要排好几天,于是想尽办法走了后门,插队火化。
以前一个退休老上司,我上班的时候他已经退休了,但因缘际会,在会议上见过几次,挺和蔼的一个老头。前两天,意外得知,九十出头,感染了,去世了。
有几个网友告诉我,当地做白事吹唢呐的都雇不到了,因为太忙。原来棺材卖块一副,现在涨价到了块。
和这些离开的相比。其他人虽然在抢药,在发烧,在医院里一眼望不到头的排队队,但多少有些死里逃生的幸运了。
我听到的最“夸张”的经历是,两个朋友,一个感染后咳嗽不停,怀疑自己是肺炎,医院拍CT,下午6点排队,第二天早上9点才轮到。
另一个,夫妻双双咳成肺炎了,到医院挂水竟然没有药,最后找到院长特批才搞定。
而我自己,因为分享给邻居一瓶原来五六十钱的美林退烧药。他们硬摁着我们送了一箱车厘子。
2
有报道说,上海的一家殡葬服务的公司,往年一个月大约服务个家庭。
进入12月之后,一天可能就要对接个家庭,基本上3—5分钟就会有一个咨询。所有的员工都在24小时轮转。
往年的殡仪馆,一般死亡之后,当天就会派车来接运遗体。但现在等待时长大大延长了,平均需要等3—5天。
许多突遭变故的年轻人很慌,很乱,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。遗体放在家里三五天,怎么保存,会不会腐烂,怎么做法事?
随便查了一下,据说一个多礼拜里,就有十几个院士去世。而往年一年也不过十几个。
后来讣告也不发了。上热搜的名字可能都不认识,但你想,能够惊动媒体,引发哀思的,那绝对都是大有来头的。
那些,像我,像我农村老家的父母,如果离开了,除了在亲人心里留下点烙印,朋友圈里的一点哀思之外,在其他地方连个小水花都激不起。
在这一轮疫情感染里,我们亲人离世,天人永隔,我们大多是难过的什么话也不想说,也很少会发朋友圈。
许多传说,就像暗流一样,沉入大河之下,隐秘,悄无声息地流淌。
3
在这个冬天,北风萧瑟,冰冷刺骨。很多人在和亲人告别,永无再见的那一天。
许多消息,刚开始我都看看,后来“意外”太多,都刷到麻木了。昨天还闹了个大乌龙,看到“周令钊”去世的新闻。
脑子里一激灵:鲁迅的孙子去世了?还感慨了两句。但今天才知道,是我记错了。
去世的是“周令钊”,国徽设计者,有新中国设计第一人之誉。享年岁。鲁迅的孙子,叫“周令飞”。
又细看了一下,新闻里提到,周令钊老先生是“安然离世”的。如此看来,是年事已高之后的寿终正寝,与新冠关系不大。
人都有一死。中国每年有超过0万人死亡。
更准确地说,从7年起,中国的死亡人口逐步上升。当年突破了万,年达到了万,平均每分钟死亡近20人。
这个数字是一个什么概念?大概相当于葡萄牙、瑞典、捷克、比利时这些国家的人口,他们也就一千万出头。
在中国有着14亿人口,正在走向老龄化的超大规模国家里,一年死亡0多万,这其实并不奇怪。
大家担忧的是,年,这个数据会是多少?会有精准的统计吗?疫情还在肆虐,一切暂时无法得知。
唯一可以肯定的是,最近一个多月里所见所闻的种种,让我们确信,这个冬天格外寒冷。对很多人来说,死亡来得猝不及防。
4
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,世界的裂痕也从未消失。
一边是家里有高龄老人,有基础病的小心翼翼,惶恐不安。另一边还有憋了太久之后的烟火气。
就在这个刚刚到来的新年里,热搜上拼经济、烟火气、报复性消费、三亚……
人们拥挤到海滩、在市中心的广场、在重庆的解放碑、在上海的外滩,在5A景区里,欢笑,烟花、祝福、亲吻。
好像所有人都在祝愿:就从这一天,这一刻,让我们重启生活,一切走向正常吧。
看那些新闻,就想起“周令飞”爷爷鲁迅的那段话:
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,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,对面是弄孩子。楼上两人狂笑,还有打牌声。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。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,我只觉得他们吵闹。
真的是这样。对一些人来说,这个冬天太冷。对另一些人来说,已经是春天萌发。
这个世界上,实际上并没有什么“我能理解你”“感同身受”。人和人不同,你是你,我是我,也许能报团取暖,但能够听到心碎声音的还是只有自己。
怎样看?分享一段大V“荐见”的几句话。对于这个冬天发生的种种,能够肯定的是:
悲哀是真实的,许多生命的逝去是真实的。许多城市跨年的欢乐也是真实的,人们从被限制的舒服中走出呼吸自由的喜悦也是真实的。人类的悲欢从未相通过。
还有《黄石:》里的艾尔莎说的那段话:
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无情,这个世界并不在意你的死活,也不会你的呼喊,如果你的血流到地上,大地只会一饮而尽!